打退了盤踞城外將近一個月的烏桓, 雁門百姓終於放下了心來，紛紛走出家門湧上街頭慶祝，城裏城外一片歡悅之聲。

雁門官方招待王主和遠道而來的將士們的慶功宴也在當晚舉行。

程唐曾經帶著雁門考察團三番兩次前赴成平考察, 不光學到了農業、商業、手工業相關的一些知識經驗，還從成平幾個官學食堂學到了許多特色菜品。

程唐有意賣弄，今天宴席的第二道菜便是果木烤鴨, 也是跟著成平那邊的軍事學院食堂學來的。

這是馬騰最喜歡吃的菜之一。看到片好的烤鴨裝盤端上來後, 馬騰雙手交叉放在胸前桌上, 挺直了腰板安靜等待著分食，像是等著分果子的小朋友一樣。

等到用完了半只烤鴨，桌上小餅也吃得見底後, 馬騰才似乎剛剛品出味兒來，自顧自感嘆道：“雁門終究不是成平, 這烤鴨雖好，但終歸味道不比我們軍事學院那裏。我們食堂裏的烤鴨不光味道好, 配菜也豐富，統共有六種，可以一並卷著吃，其中的山楂糕最是美味。”

趙雲原本在認真吃飯，可奈何他的位子緊挨著馬騰，馬騰嘀咕的聲音又實在不算小。

趙雲知道這位馬騰馬將軍是孟起的父親，想起自己和馬超的同事之誼，一向不喜在外搭話的趙雲終究還是應道：“沒想到成州軍事學院的夥食竟如此之好。”

“那是當然。”馬騰一臉驕傲，“是我們成平翁主親自吩咐研制的菜色, 聽說從前翁主在許昌時候, 最是講究這些事情, 從前排著隊上黎王府家吃席的人都排到街外頭, 就連陛下和丞相也都是讚口不絕的。”

坐在一旁的程唐忍不住撇了撇嘴，看馬將軍這股子驕傲勁兒，不知道的還以為這烤鴨是他研制的呢。

曹仁吃著這烤鴨味道也不錯，沒多大一會兒功夫便將烤鴨全部吃光。

這樣的美味，他即便從前在許昌和鄴城也沒吃到多少，尤其是那用鴨骨架和鴨湯熬成的米粥，最是合他胃口，不論多少碗都吃不夠。

聽著馬騰還在那裏抱怨這嫌棄那的，曹仁不由在心中暗暗感慨。

馬騰這人可真是不知足啊！一看就是個不好相處的，難怪丞相提起他來一直沒什麽好話呢。

酒過三巡，程唐又吩咐上了歌舞。

程家是百年世家，家中養著自己的伶人，也有擅長樂舞的兄長。而今天宴席上所表演樂舞便是程唐根據從前家中歌舞，親自寫了曲子請專人排練的。

馬騰太久沒看歌舞了，加上以前他在西涼看的歌舞都不是這種風格，不及今日舞娘的舞姿柔美婉約。

馬騰一邊吃著烤鹿肉，一邊認真感嘆：真好看啊真好看！

馬騰聲音實在是不算小，思齊忍不住一側稍稍挪了一下，避開馬騰的影響。

曹彰也在一旁撫掌道：“這歌舞的確不錯，程家有點東西。”

曹仁看思齊看了這歌舞後，臉上並沒有驚艷的神色，不由好奇道：“翁主可是從前看過比這更好的歌舞？”

曹仁這麽一問，思齊的思緒瞬間回到了在江東的那段時光。

就在她決定了第二日要離開之時，晚宴過後，大喬和小喬專程邀請她去喬家給她和孫尚香送行。

酒過三巡，孫尚香來了興致，即興來了一段劍舞，月亮悄悄爬上了枝頭，婢女在院落裏點起了一盞盞明燈。

月光之下，大喬撫琴，小喬在琴聲裏翩翩起舞，當真是極美的一幅場景，讓思齊一直念念不忘至今。

思齊笑了笑，簡單地跟眾人說了當天情形好自己的感受。

在座的將領們看思齊的眼光都有些變了味兒。

翁主當真艷福不淺，真是讓人想不到，有生之年他們竟然會在這種事情上嫉妒一個女郎！

經過了這樣長時間的戰鬥，大家多日來吃不好睡不好，全憑一口精神氣兒撐著，難免都有些勞累。

眼見著時間一晃就到了亥時，思齊叫了散，請大家回去休息。

眾人告退後，思齊和孫尚香踏著月色結伴回房。

不過才一個多月的時間，孫尚香就瘦了許多，原本就不大的巴掌臉又整個小了一圈兒。

思齊心中不免有些愧疚，對著孫尚香解釋道：“其實成州這些年一直還算太平，統共就遇上了兩次烏桓圍城，沒想到叫你剛來就遇上了這些事情。”

“既是武將，自然難免要應付這些事情。”孫尚香道，“既然當初做了這個選擇，便也早做好了要上陣殺敵的準備。我一切都好，你不必擔心我什麽。”

思齊笑了笑，道：“那天收到了丞相的信，他在信中也提到了你，丞相他……似乎有意要給你說媒。”

孫尚香伸拉個懶腰，看了看天上的被雲彩遮了一半的月亮，笑道：“你替我謝過丞相好意，只是這些事情，我暫且還沒有什麽想法。”

她又不是沒有成親過，並不覺得在家相夫教子有什麽好。如今她的事業正在上升期，正卯足了勁兒想要建立一番功業，自然最不希望被人幹擾。

即便是要做自己丈夫的男人也不行。

= =

既然戰事已經結束，那就好好放松一下。

思齊計劃第二天帶著曹彰和趙雲在雁門轉轉，參觀一下成州雁門的風土人情。

誰知就在半夜，思齊接到軍報，烏桓派出了整個部族的主力軍攻打成平。

思齊原本就覺得這次烏桓攻打雁門的兵力有限，沒有想象當中那麽多，打敗他們也似乎格外容易了一些，卻沒想到對方是用了“聲東擊西”的計謀，看似想要從雁門撕一道口子入侵成州，實則還是把主要目標對準了成平。

依著思齊對烏桓的了解，烏桓的兵力有限，再怎麽著也不可能分為三路攻打成州。

思齊很快就調整了戰略部署，留下荀彧、周不疑、曹仁、馬騰帶著馬家幾位將軍守在雁門，避免烏桓反攻並看顧好周圍其他幾個郡縣，一旦地方有異動，要及時增援。

而荀攸、曹彰、趙雲、孫尚香、霍秋闌及霍家幾位將軍跟著她一起殺回去，和留在成平的甄述會和，解成平之圍。

戰事緊急，刻不容緩，思齊安排部署完畢後，眾人便按照指示開始行動。

回成平的路上，思齊分析，烏桓首領不是個很會變通的男人，向來喜歡硬抗，謀略方面略顯不足，這次用兵的風格同他這個人有些不搭。

周不疑在一旁冷笑道：“我看，這次烏桓來犯，少不了匈奴左賢王木準的手筆在裏面。”

至於他是如何說通烏桓聽從自己，出兵攻打成州就不得而知了。

大軍行至一半之時，又有兵士來報，前頭探到烏桓有兩路部隊過來增援。

思齊跟幾位屬下商定，由曹彰和霍秋闌、孫尚香分別帶一路軍隊去截住援軍，而思齊和趙雲守在原地等他們回來匯合。

等到思齊把周不疑給了霍秋闌和孫尚香的隊伍，荀攸給了曹彰後才發現，自己這裏雖有將領趙雲，卻沒有謀士。

等到兩隊人馬離開後，思齊才對著趙雲說了這個問題，因為沒有能夠神機妙算的先生跟在一旁，自己心裏頭不免沒譜兒。

“無妨。”趙雲道：“這裏不是還有翁主你嗎？”

既是翁主在這裏，怎麽也抵得過一個最好的謀士了，別的不說，就連備受讚譽的諸葛先生都很敬佩翁主，法正和龐統提起翁主來也從來都是誇讚。

思齊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。

雖然這話她很喜歡聽，但她還是覺得趙雲對自己可能有什麽誤解，過於高看她了一些。

博得美人一笑後，趙雲又對思齊分析道：“我跟烏桓交手過，知道他們的作風。因為是游牧民族，所以行動快，大將軍吳滿風格變幻多端，又很善於利用地勢和地形作戰，所以你才會選擇讓曹彰和霍秋闌帶人出去，自己停在這裏。但其實就現在的情況而言，翁主這裏才是最危險的地方。”

思齊也沒想到，趙雲竟然一眼就看破了她的打算。

思齊擡眸，道：“那你還要陪著我留下來。”

剛才她只是定下了三路作戰，還沒開始分配人員的時候，趙雲就搶先選了留在這裏。

想來當時就看透了她的想法。

趙雲低頭笑了笑，道：“我也是不放心他們，難得奉主公之命出來一趟，若是把翁主搞丟了，只怕回去不好交差啊！”

山間晝夜溫差較大，三月裏的夜間還是涼得厲害。

趙雲看思齊凍得臉都有些紅，便對著思齊問道：“翁主可是覺得身上冷？”

思齊道：“方才已經讓人生火做了肉湯，想來再有一刻鐘的功夫也就行了，倒是給大家都分一分，這時候來碗羊肉湯禦寒最好。”

趙雲想了想，道：“翁主先在這兒烤會兒火，我去去就來。”

看趙雲的樣子，似乎是想給她找一點禦寒之物。

這次他們行軍走得急，還有大量的武器和物資需要運送，那些可帶可不帶的行李都留在了雁門，思齊也沒有帶多少厚衣服出門。

趙雲應該也一樣，除了貼身衣服就是鎧甲，頂多再加個耍帥的披風。

思齊好奇，在這樣缺衣少食的營地裏，趙雲又能給她找來什麽東西禦寒呢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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